童媚随着段子扬出门后,段大娘在后头看得竟有些老泪纵横的意味,“我们家子扬要是真能娶来一个媳妇儿,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……”
母亲总是会为自己的孩子操心,从小淘气,到大婚娶,孩子总觉得自己长大了,不需要母亲一直操劳。
段大娘也是如此,她怕自己老了,有一天就走了,剩下段子扬一人,无父无母,还没有媳妇儿,孤苦伶仃。若是早些生了娃,她还能看一看,享享晚年之福。
话说童媚和段子扬爬着山,童媚确实体力不支,喘着大气,却又死要面子地不吭声儿,段子扬爬了好一会儿,回头见童媚离得老远,大喊道,“累了就休息会儿!”
童媚双手撑着大腿,回道,“我还能爬的动!”说着,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。
段子扬看着童媚的样子实在吃力,又小跑着下拉,搀起了童媚,说道,“算啦,我扶扶你。”
童媚一把甩开,说道,“不必,我自己可以。”
段子扬心想,许是自己昨日看不起她,让她心里插了根刺,于是便说道,“你别多想,我们都是劳累惯了的人,怕你吃不消而已,你的身体才刚好不久,还没大活动过呢,来,我搀着你,慢慢走。”
童媚这才缓缓放下心结,任由段子扬搀着自己的手臂,一手又从地上捡了跟长木棍,一戳一戳地往山上爬去。
“子扬,这茶树,长在山上啊?”童媚为了找些话题聊聊,才随便问了问。
“说是也是,说不是也不是。”段子扬回道,随即他又看见童媚的眼神更加疑惑了,又解释道,“这山上啊,有一片茶园,那块地方特别平坦,倒不像是山上了。”说完,又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哦,”童媚应道,“那可还不是山上吗?”
“你……”怼的段子扬无语凝噎。
说着,便到了吉光茶园,有许多农家都已经在自己承包的那块地里翻土。
童媚好奇地问道,“为何还要翻土啊?”
段子扬嘿嘿一笑,说道,“这你就不懂了吧?”说着,打开茶园门,让童媚走了进来,“茶苗种下去之前,得翻过两次土,让土变得松软,它的营养才是最丰富的,这时候再把茶苗种下,才能保证茶叶长得最好嘛!”
“哦,是这样啊。”童媚连连点着头,说道,“没想到,你懂得还挺多啊。”
段子扬努了努嘴,说道,“吉光村全村上下都知道,咱们吃这口饭的,自然得懂这里头哦的门道,不然,还怎么混啊?”
童媚继续点着头表示赞同。
段子扬带着童媚往茶园里头走去,一路上的茶农都对着二人打招呼,“子扬,这该不会是你的媳妇儿吧!”
段子扬忙摆手,说道,“虎子哥,可不敢乱讲啊,这是我娘远方亲戚的女儿,是我的表妹,家里人死光了,才来投奔的。”
这话是段大娘教他说的,段大娘早就料想到村里人看见段子扬带着童媚会瞎起哄,便提前为段子扬找好了说头。
“哦~是这样啊~小表妹,你怎么也来看大哥们种茶吗?都是大老爷们儿的活儿,可不好玩啊!”那虎子哥说道,众人便一哄大笑了起来。
童媚不慌不忙,应道,“我是来帮子扬哥一块儿种茶的。”
“种茶?”虎子哥觉得好笑,继续逗着童媚说道,“这翻土,可是力气活儿,女人可干不动啊!”
童媚看了看周遭,果然都是男人,便又说道,“男人干得,女人也能干得,况且,即便我力气不够,我也可以帮子扬哥打打下手。”
众人便笑着传道,“段家来了个小妮子,嘴巴伶俐得很。”
童媚也不管,便随着段子扬往自家茶地里去了。
“阿媚,你别介意啊,虎子哥他们就是爱这样说话,心眼儿不坏。”段子扬怕童媚委屈,赶紧安慰道。
“没事儿,这点儿嘲笑都受不了,我就不跟着你来。”说着,童媚冲段子扬笑了笑。
段子扬也笑着回应道,“嗯!我们要有不怕输的精神。”
说着,二人便放下背上的家伙,准备开始干活儿了。
“阿媚,你在这儿,我去旁边那块……”段子扬说着就要走,童媚打断道,“诶诶诶,你等等,我在这儿干嘛啊。”
“休息会儿啊。”段子扬理所当然地说道。
童媚又好气又好笑,回道,“我是来帮你干活儿,你让我坐这儿休息,太瞧不起人了啊!”
“不是不是,”段子扬忙摆手,说道,“我这不是怕你吃不消,累着了吗。好吧,既然如此,那我先教教你怎么翻土。”
“好!”童媚兴奋地应道。
段子扬拿起锄头,递给童媚,说道,“这是锄头,给你。”
童媚接过锄头,白了段子扬一眼,说道,“我知道这是锄头。”
段子扬一笑,指导童媚拿起锄头,往背后一甩,再靠着惯性砸到地上,说道,“你瞧,这样就能砸的很重了,主要是腰要甩起来。”
童媚点点头,说道,“我懂,这叫惯性。”
“惯性?”段子扬疑惑道。一个古代人自然不会知道童媚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的说法。
“啊,没什么。”童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,赶紧打了哈哈糊弄过去,“然后呢,怎么做?”
“哦,然后,”段子扬的思绪马上被拉了回来,继续教童媚翻起了土来。此时的锄头在刚才的重锤之下已经深深地插入了土里,段子扬他一只手握着童媚的手,一只手把着锄头,狠狠往里一拉,那土便被拉了一块出来,“看到没,就这么翻。”说着,便放开了手,又说道,“你来试试。”
“哦。”童媚应后,艰难地拿起锄头,用尽力气往身后一甩,再往地里砸下去,可是也只有浅浅的刀刃插进了土里,童媚有些尴尬,抬头看了眼段子扬。
段子扬轻轻笑了一声,然后摇了摇头,走过来再次指导着,说道,“你这样可不行,你看,得这样。”说着,又拉起来童媚手里的锄头,带着她往后一弯腰,说道,“这个腰啊,得往后点,这样才使得上力!”
说着又放开了手,往后退了几步,说道,“你再试试。”
童媚的手松开又捏紧了锄头,双腿分开,做着畜力的动作,再稍稍一蹲,把锄头往后一甩,再狠狠地往前一砸。用上了腰部力量后,果然力量更足了些,锄头砸得比上一次更深了些。
童媚笑着叫道,“呀!你瞧!我做到了!”
段子扬看着,这力量虽然比她之前好了些,但其实还是很不够,但他依然鼓着掌称赞道,“不错不错,有进步,接下来刨土。”
童媚点了点头,手里握着锄头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挖,一小块土便被挖了出来。童媚又兴奋地喊道,“哈哈哈,子扬,你看,我是不是很棒!”
段子扬浅浅地笑着,说道,“很棒。”然后,往旁边走了几步,捡起了另一把锄头,又说道,“那你便在此翻土吧,我去那头翻,过会儿来看你。”
童媚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,忙不迭地点头应道,“好好好,你快去吧。”
段子扬摇了摇头,觉得童媚就像个小孩儿似的,一点点的成功和夸奖,就能让她这么高兴,于是,段子扬勒了勒裤腰带,便往旁边去翻土了。
翻土毕竟是个力气活儿,童媚一个小姑娘,还是大病初愈的身体,很快便吃不消了,她的腰已经疼得不行了,她只好将锄头杵在地上,半个身子靠在锄头上休息。
段子扬虽然在干活儿,但也远远地注意着童媚的动态,一见她开始休息了,便知道她定是吃不消了,于是便走过来检查她的劳动成果。
“不错嘛,还是翻了不少。”段子扬摸摸童媚满是汗珠的头发,夸赞道。
童媚有些委屈,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拖了后腿,憋了嘴说道,“对不起啊,子扬,我好像帮倒忙了……”
“没有的事儿,”段子扬朗声道,“不管怎么样,你也帮我翻了这么多土啦,我一个人可干不了这么多!你还是十分能干,只是身体弱些罢了。”
一句话又逗得童媚想打他,笑道,“是是是,我承认,你身体比我好!”
二人又玩笑了几句,便听得茶园那头有人喊着,“段子扬,阿媚,过来吃午饭啦!”
是段大娘做了午饭送上山来了。
段子扬和童媚赶紧放下锄头,往园外跑去。
“段大娘,你怎么来了啊。”童媚笑着问道。
“嗨,你们早上走得急,啥也没带,我要是不给你们送些来,还不得饿死?”段大娘也打趣儿地回道,“快吃吧。”
“嗯!谢谢大娘。”童媚接过馒头便啃了起来。
“阿媚,怎么样,可还吃得消?”段大娘关心道。
一说到这,童媚的脸就垮了,丧气道,“体力活儿果然不适合我,我干的太糟糕了。”
“没事没事,”段大娘早就料想到了,于是说道,“不行啊,咱们就回家去啊。”
童媚沉吟片刻,回道,“不,我不会这么快就放弃的,让我再试试吧。”